第7章 賣衣服
若無憂知曉,在南煙眼底,他們這類階草人,總是又蠢又傻的。
最近,若無憂開始想着辦法改變自己的處境。
一是想藉此改變南煙對頭腦不發達、四肢不協調的階草人刻板印象,對今後信任度獲取打下一個基礎。畢竟,南煙這樣心高氣傲的人,不會喜歡和弱者打交道。
另一個,也是她自己忍受不了天天穿着樹葉裝原始人一樣晃蕩。
若無憂決定,先從衣服開始。
在坎塔部落,雖然規定階草人只能穿樹葉裝,只有階石和皎月才能穿錦衣華服。
但平日在屋裡穿,總不會有誰變態到扒着她家窗口看吧?
若無憂指揮:「小南煙,去采些好樹葉來。」
南煙這兩天習(被)慣(迫)幫忙,采了樹葉回來,若無憂開始動手編織衣服。
有些樹葉過於鋒利,若無憂一時疏忽,划過指尖,如刀割過,頓時沁出血珠來。
南煙見着,拿着狗尾巴草笑:「笨手笨腳,倒是跟你的腦子差不多好使喚。」
若無憂編這些樹葉衣,不是用來自己穿的。
她早聽人說過,在卡里村往外再走過三個村,城郊處,就有一家商鋪,名叫「藏寶店」,是一個皎月人開的,專收各種新奇雜物,樹葉裝也算其中一種。
若無憂編好了一筐子衣服,背起來去城郊賣。
按平常規定,階草是不得進去皎月人的地盤的,否則萬一驚嚇到了嬌貴的皎月人,便可能被活生生打死。
但這家商鋪的老闆沒有這個規定,誰都可進去,也是一件稀罕事。
若無憂背着草筐走了半天,才到了城郊。
她找到了那家「藏寶店」,還沒進去,就被一個僕人攔在外頭:「來幹什麼?」
僕人語氣十分不善,鼻孔朝天,眼神輕蔑,說著一口階石語。
若無憂操着一口階石語回復:「賣東西。」
僕人攤手:「主人還沒回來,你在這裡等着吧。」
一般的階石人從商居多,鮮少有當僕人的。
若無憂漸漸明白,這家老闆的身份定然是皎月人里的佼佼者。
等就等吧,若無憂這點耐心還是有的。
只是等着等着,她就感覺到不對勁。
怎麼別的賣家都能進去,偏偏只攔住她不讓進去?
若無憂起身問:「怎麼他們都進去了,我不能進去?」
僕人斜眼看她,眸露鄙夷:「人和畜生怎麼能同語?」
若無憂抓起他的衣領,拎起來,懸在空中:「多謝提醒,我確實不該和你這樣的畜生說話。」
在這裡風吹日晒了大半天,原來是在戲弄她。
劍拔弩張之時,身後傳來清脆馬蹄聲,伴着磁性低幽的嗓音:「阿許,對客人怎麼這樣無禮?」
那聲音清幽如水,沁人心脾。
若無憂回過頭去,見着一輛馬車徐徐而來,垂簾鑲珠,玄黑色的布料作馬車蓋,格外奢華。
車內人又說:「姑娘有什麼買賣,可進來談談。」
僕人驚愕地看着馬車:「主……」
若無憂不甚在意,只想儘快做完了買賣,一掀車簾,就跳了進去。
「嗒」的一聲,若無憂將草筐卸下,放在廂內地板上:「老闆,這筐衣服,能換多少布料?」
車內的男子背對着她,身披一件夜幕深藍的斗篷,寬大的帽檐遮住容貌,腰間別著一把雪白如月的彎刀。
若無憂盯着那把彎刀,總覺得有幾分熟悉,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見過。
斗篷男慢條斯理反問:「你要多少?」
若無憂豎起兩指:「要求不多,能給我做兩件衣裳的布料就夠。」
斗篷男頷首,吩咐外頭的人:「給客人拿兩件衣裳的布料來。」
這麼好說話的?
若無憂對斗篷男的印象略微好了些:「謝過老闆了。」
斗篷男搖頭:「不必客氣,只希望姑娘不要忘了一件事就好。」
若無憂狐疑地看他:「何事?」
「小事。」斗篷男微抬起下頷,露出雪白精緻的弧度,「我喜歡姑娘而已。」
若無憂一時腦子沒轉過來,只覺得眼前晃過一抹藍影,一股巨大的力道襲來,她整個人如斷了線的風箏,徑直從馬車內橫飛了出去。
馬車內安靜了。
斗篷男緩緩轉身,一雙狹長涼冷的眼睛深若古潭。
他慢慢放下手,唇角銜着絲涼涼的笑:「我喜歡姑娘……欠我的一萬八千冷月刀。」
若無憂飛出來,直接撞在了從頭到尾看好戲的南煙身上。
那一下衝擊力過猛,兩人皆摔在了地上,幸得南煙順勢抱着她轉了幾圈,化解了力道,這才沒怎麼受傷。
若無憂摔在他身上,皺着眉頭,捂着腦袋抬起頭來,發覺自己衣裳松垮了下來,險些走光,趕緊提起衣裳遮好胸口。
南煙嗤之以鼻:「平平無奇,有什麼可遮羞?」
若無憂掃他一眼腰部以下:「小小南煙,何以傲視群雄?」
南煙一把將她從身上推開,站起身來,小虎豹似地握緊拳頭:「個子豆大一點兒,怎麼老是口無遮攔、污言穢語的?」
若無憂朝他走去,笑着扯着氣呼呼的小豹子走:「那我以後不污言穢語了,我污行穢行待你就好。」
南煙耳根紅如血,直扯袖子,炸毛怒吼:「別碰我!」
若無憂笑着不鬆手:「偏不。」
她就是喜歡捉弄越想抵抗的人。
正互相拉扯着,僕人把布料送了過來給她。
若無憂沉默地接過:「有句話,不知道當不當問?」
僕人:「什麼話?」
若無憂:「你家老闆腦子有病。」
僕人:「……」
收下了布,若無憂回憶着剛剛發生了什麼。
那人力氣極大,速度又快,一點也不是她想像中嬌弱的皎月人。
她之前跟他有仇?
有仇又為什麼賣布給她?為了展示自己的氣量?
無論如何,無緣無故將她丟出馬車外,若是她撞上了牆什麼,小命指不定不保。
唉,真是人倒霉時,出個門都撞上神經病!